深秋的北京西郊,一处仿照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精心布置的片场里,阳光透过老式玻璃窗,在落满灰尘的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导演陈帆喊了一声“停”,却并没有立刻讲解下一场戏,而是走到演员身边,轻轻指了指课桌一角。那里,不知何时被道具组悄悄刻上了一个小小的“早”字。“这种细节,”陈帆对身旁的记者说,声音有些沙哑,“不是我们设计的,是记忆自己渗出来了。”
由青禾影业出品,历时三年筹备的电视剧《我们那年》,近期于低调试拍中悄然进入公众视野。与其说这是一部作品,不如说它更像一次庞大而虔诚的集体考古,试图从泛黄的岁月里打捞起一代人共同的情感标本。该剧避开了宏大的历史叙事,镜头始终聚焦于长江沿岸一座小城里,几个普通家庭在1990至2000年间发生的悲欢离合。
制片人林薇是项目最初的发起者。在她的办公室里,她向记者展示了整整一柜子的“废料”:上百封手写信件、一本本牛皮纸封面的日记、甚至还有几盘标签模糊的录音带。“这些是我们从全国各地征集来的真实故事,是成千上万普通人的‘那年’。”林薇拿起一摞用橡皮筋捆着的信纸,语气郑重,“我们做的不是虚构的戏剧,而是为这些真实的悸动、遗憾和温暖,找一个安放的容器。编剧团队的工作,更像是‘翻译’,把生活的毛边和纹理翻译成镜头语言。”
为了极致还原时代肌理,剧组陷入了一种近乎偏执的考据。小到一副挂在门后的旧挂历,一盒需要用力戳开蜡封的火柴,一场关于《大话西游》的街头争论,都经过了反复的求证与打磨。美术指导坦言,最大的挑战并非复现场景,而是复现一种“空气”,“那种介于匮乏与希望之间,有些躁动又有些温馨的独特氛围。我们找的不是旧物件,是旧温度。”
这种温度,首先烫到的是演员。青年演员苏曼在剧中饰演一名面对家庭变故与升学压力的高三学生。她告诉记者,进组前,她收到道具组给她的一台真正的国产老式随身听和两盘磁带。“当我按下播放键,听到磁带转动的‘滋滋’声和那失真的歌声时,我突然就懂了那种‘慢’。那个年代的喜悦和悲伤,都是用很长的时间去酝酿、传递和接收的,所以格外浓烈。”为了找到感觉,她与剧中饰演父母的演员在戏外也同住在一个单元楼里,学着用煤炉生火,用手洗衣服,让生活节奏彻底“慢”下来。
《我们那年》的探索并未止步于怀旧。它的深层野心,在于搭建一座沟通代际的桥梁。总导演陈帆认为,纯粹的怀旧是感伤主义的,而他们想要的是“对话”。“90年代是巨变的前夜,无数父辈在他们年轻的战场上,经历了并不逊于今天的迷茫、选择与奋斗。我们想让今天的年轻人看到,他们的父母也曾那样年轻过,热血过,浪漫过。那种理解,或许能消解许多当下的隔阂。”
这种创作理念,在近期一场面向高校的内部看片会上得到了初步印证。放映结束后,一位“00后”大学生在交流环节站起来的发言令人印象深刻。他说:“我以前总觉得爸妈唠叨,害怕他们过问我的生活。但看了那段父亲偷偷卖掉手表给儿子买参考书的情节,我忽然理解了。那不是控制,那是一个沉默年代里,他们能拿出的最炽热的爱。”这一刻,作品超越了屏幕,成为了和解的仪式。
随着拍摄进入尾声,《我们那年》的轮廓愈发清晰。它没有强情节的激烈冲突,更像是一幅用温情笔触勾勒的时代风情长卷。它试图告诉观众,历史不独属于伟人与英雄,同样深刻地镌刻于每一个普通人的家常日子、每一次无声的告别与每一次笨拙的拥抱里。
时代的列车轰鸣向前,碎石子路上的脚印早已被风吹淡,教室里的欢笑与争吵也消散于空中。但《我们那年》坚信,有些东西从未真正消失,它们只是静静地沉睡在记忆深处,等待一个温柔的召唤,便能再次发出铿锵的回响,照亮我们前行的路。这或许正是这部作品悄然流淌的最终野心——它不仅仅回顾“我们那年”,更想提醒每一个正在创造“今年”的我们,勿忘来时路,珍惜眼前人。
本文由作者笔名:淮北新闻网 于 2025-09-19 10:07:44发表在本站,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,文章内容仅供娱乐参考,不能盲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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